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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总是说，如果资源充足了，一切就会好起来……真神还有我们在上个平行世界的见闻告诉我，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这些难题也不会如你所说的一样自行得到解决的。”色雷克斯博士不想在这里和阿杰姆贝争吵，一来不得不适应贝壳公司的规则、凭着从东京抢来的战利品而得到晋升的他目前也是他所厌恶的群体当中的一员，二来愿意在西非地区投入资源的贝壳公司和半兽人集团无论如何都比只想隔岸观火的家伙好得多。“这些事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现在你是不会明白的。你们这次来西非，还是和上次一样负责维持秩序、防止那些无视防疫规定的武装组织冲击疫情轻微地区吗？”

    “嗯，除此之外还有一项新委托。”愁容满面的罗马黑人解释说，由于西非各国军队越发纪律涣散、士兵逃亡或摇身一变成为匪徒的现象日益普遍，半兽人集团还接到了保护自然资源的任务。这些自然资源对于深陷钢皮病疫情的西非各国而言，或许是他们唯一能和外界讨价还价的筹码。“唉，茎道修一郎死了，归源质基因公司垄断的疫苗也得以在更多地区发挥作用，但我总觉得局面好像没有好转的迹象。”

    “那你们得到的报酬是以什么形式支付的？”

    “当然是资金，还捎带一点黄金，不过我们在南非又不缺黄金，还好他们没有试图拿钻石收买我们。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好奇而已，你看他们穷得根本拿不出多少钱……就和我们GLA当年走投无路时一样。”

    事实上，与2034年上半年相比，民间武装组织尤其是部落武装组织对西非地区防疫工作的危害反而有所减轻，但其中的缘由却绝对称不上好消息：因为疫情持续恶化、不少武装人员死于钢皮病或丧失战斗力，许多武装组织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天启病毒消灭了。这并不等于疫情就此被隔绝在了无人区，如果西非各国不采取有效的管理方式和技术手段控制疫情，那么消灭了这些武装组织的天启病毒迟早也会让西非南部的沿海城市沦为一片废土。

    但若是没有合适的疫苗，西非各国考虑自救就是伪命题。迄今为止，几乎所有成功地研发出了疫苗的企业总部都位于美利坚合众国，在全球各国都受钢皮病疫情冲击甚至有亡国之虞的现状下，疫苗无疑是合众国手中最有价值的战略物资之一——如果不是因为天启病毒一视同仁地危害合众国本土，或许这种病原体也称得上功臣。用疫苗振兴祖国、使合众国恢复全盛时期的地位和影响力，对于白宫和国会大厦的大人物们而言不是痴人说梦，而是切实可行的复兴计划。

    当然，最先进、最有效的疫苗究竟在源质基因公司手中还是贝壳公司手中又或者是美国的其他综合制药企业手中——不幸地由明华集团这样严重威胁到合众国的【敌国企业】掌握则另当别论——并非合众国高层关心的重点。只要研发和制造这疫苗的企业以合众国的利益为先、帮助合众国最大限度地发挥疫苗资源的作用就好，况且不同企业之间你追我赶的竞争还有助于降低垄断的危害。

    因此，许多评论家相信贝壳公司在研发新疫苗的竞赛中暂时领跑并不会改变全球防疫工作的总体形式。企业与合作伙伴之间的交易固然是自由的，这交易也必须考虑到合众国的处境才行，而且向疫情严重地区提供疫苗又一般要通过UN这个国际平台进行，此间种种纠葛都不能仅从企业自身的商业发展角度考虑。然而，就在2034年底，贝壳公司却出人意料地高调宣布了受钢皮病疫情影响严重以至于部分地区沦为无人区的西非各国向他们采购疫苗的消息。

    色雷克斯博士是从新闻节目中得知此事的，因此当阿杰姆贝大惊小怪地跑来找他索要些内部机密消息时，连日来奔波于实验室和防疫前线间的阿拉伯人生化专家也只得以叫人恼火的态度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事先对此一无所知。

    “盯紧市内那几个感染者较多的地区，别总盯着我。你可能觉得我总是对你有所隐瞒，但我在贝壳公司充其量只是地区分公司的中层技术人员，可能还分摊了些管理工作，仅此而已。”趁此机会，色雷克斯博士尽兴地把阿杰姆贝数落了一番、让对方认真遵守合众国已经提出但尚未由UN做出决议的防疫规定，“如有必要，一律击毙所有天启病毒感染者也无妨。这些人的存在本就构成了对余下健康人群的巨大威胁。”

    “我可不想这么做。”阿杰姆贝不禁有些发抖，他不必去想也能猜到在卫生状况极差的地区严苛地执行这种规定的后果，“你是药物研发的专家，那你什么时候能制造出真正对钢皮病管用的药物？到那时，我的防疫部队就可以真正着手把天启病毒驱逐出去了。”

    “萨尔沃，天启病毒不是能以常理去理解的病原体，它……你要是看过茎道修一郎的那些研究资料，就会明白了，不过我猜你其实看不懂。”色雷克斯博士若有所思地说，研究资料中缺失的部分恐怕要去樱满玄周或樱满春夏的研究记录中寻找，“我也不想看到事情发展到我们见了天启病毒感染者就要马上将其击毙的地步，但美国佬好像非常喜欢这个最先由茎道修一郎提议的措施。就算茎道修一郎已经死了，支持他的那些政客还是要坚持把这渎神的建议变成法律。”

    阿杰姆贝一愣，旋即想起了他在日本与麦克尼尔讨论此事时对方的猜想以及罗根向他们传递的相应情报。被天启病毒感染就等于收到了死刑判决书，只有这样的极端恐惧才能说服世界各国的公民们争先恐后地从合众国购买疫苗、让全球各地的财富源源不断地注入北美。

    但这威胁仅对过去享受着和平富裕生活的人们奏效，朝不保夕者不太可能在乎区区天启病毒的影响，指望这些本就一贫如洗的家伙为了保住性命而倾家荡产地购置各类药物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话虽如此，贝壳公司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在合众国高层希望新疫苗能够为合众国创收时向西非地区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慷慨。色雷克斯博士对这些企业的指控中至少有一条是准确无误的：贝壳公司肯定不是因为大发善心才会冒着被各路竞争对手甚至合众国高层围攻的风险支援西非地区，阿杰姆贝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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